2014年10月5日 星期日

學閥、異己與真理的追求


在閱讀「牛頓是個小心眼」(Newton's Tyranny)這本書時,一直不斷地想到在「致命元素:毒藥的歷史」中提到的,牛頓對煉金術的興趣,使得他成為慢性汞中毒的受害者。

當然,我並不想為牛頓辯護。畢竟,弗拉姆斯蒂德(John Flamsteed)的健康狀況也不見得有多好,童年過得也不見得比牛頓更愉快。而格雷(Stephen Gray)更是出身貧賤,終身操勞,始終只能在工作結束以後,才能夠撥出一點點時間來從事他熱愛的科學研究。

許多人都經歷悲慘的童年,但仍能長成一位可敬的人。只能說,當我們看到歷史上的偉人的時候,或許應該要理解到,他們也只是普通人,甚至有些或許在某一個領域是人人崇敬的巨人,但是在生活上或許---根本大大不如平凡人的我們?

牛頓,或許就是這樣的一個人。他從事著理性的科學研究,但是同時卻著迷於煉金術;他對於別人引用他的研究成果後,是否有承認他的貢獻斤斤計較,但自己卻不屑於給其他人相同的待遇。

或許天才總是這樣的,因為自己在研究上得到成果並不困難,因此認為別人應該也很容易;所以當弗拉姆斯蒂德無法提供給他滿意的數據時,他未曾想過這可能是這個題目的難度問題,而一相情願地怪罪對方,認為是對方「不肯」給他「所有的」數據,因此後來用了許多的手段來逼迫、打壓對方。

甚至,因為格雷對弗拉姆斯蒂德的崇拜,使得格雷也成為他打壓的對象。而這個打壓,造成了科學的進步停滯了數十年。若不是格雷活超過了牛頓,只怕整個世界在電學、在通信上的進步,還要停滯更久。

我們在讀牛頓的傳記的時候,看不到牛頓的這一面。我們看不到牛頓刻意安插他的黨羽在劍橋大學,我們看不到他刻意地不發表格雷的投稿,我們也看不到他甚至不讓格雷拿到皇家科學會學報。

因為他,弗拉姆斯蒂德甚至寧願自費出版,也不願將自己數十年的心血結晶交給官方;因為他,格雷中斷了對電學的研究,直到他死後,格雷才又重拾研究,並開始發表。

回頭看看這些,再看看現代,人,似乎是不會變的。筆者曾聽過,有老師將學刊交給他審查的論文印一份給自己的手下,叫他快點做,別人已經做出來投稿了;也聽過有老師將競爭者投稿的文章退回,因為自己也正在做;也有老師因為投稿的文章被退而暴跳如雷,認為一定是對方找麻煩。

當然,刻意安插跟自己友好的人,這種事情,相信也不會少。或許筆者太理想主義了,但總覺得科學研究應該是追求真理,而不是...黨同伐異?

在牛頓身上,我看到了,科學的巨人,其實是一個現實生活的低能。只是,他在科學上的偉大貢獻,使得大家忘了他在其他領域上的不堪,甚至是刻意地容忍與包容。但是,這個容忍與包容,卻造成了如弗拉姆斯蒂德與格雷等人的不幸。若不是弗拉姆斯蒂德有個好妻子、好朋友,只怕他的研究成果,永遠都不會被正視;而格雷,若沒有本書的兩位作者David H. Clark與Stephen P.H. Clark,又有多少人能真正體會到這位「電學之祖」的貢獻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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